烟火中的萝卜
2024年12月31日 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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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永明
萝卜,这生于泥土、长于田园的平凡蔬菜,似一位低调的隐者,默默在大地的怀抱中孕育生机,在岁月的流转里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质朴篇章。
农谚说,头伏萝卜二伏菜。在头伏与二伏交替之时,也是立秋左右,将萝卜籽播撒入松软的土地。它们在黑暗中悄然萌动,于微润的泥土里伸展稚嫩的根须,仿佛是一群怀揣梦想的行者,在地下开启未知的旅程。不几天,那嫩绿的芽尖便顶破土层,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。二伏雨如酥,细密的雨丝轻柔地润泽着大地,萝卜苗欢快地吮吸着甘霖,叶片愈发翠绿鲜亮。
经历二十四个秋老虎,萝卜苗在秋日阳光的炽热注视下茁壮成长。它们将根须奋力向更深处扎去,如同坚韧的探索者,在土地的深处寻觅滋养与力量。此时的萝卜,已初现身形,那绿绿的上半截裸露于地上,白白胖胖的另外半截,隐匿于地下。
冬日节令大小雪间,寒风乍起,萝卜迎来了收获的季节。农人们背着背篓、挑着竹筐,走向田间,一颗颗萝卜从土中拔出,带着泥土的芬芳与大地的温度。它们或洁白如雪或嫩红似霞。收获的萝卜,装满竹筐、背篓,运回家中,在地上挖个浅坑,窖藏一部分,整个冬天萝卜就成为餐桌上的常客。或切丝凉拌,清爽可口,那脆嫩的口感与酸甜的滋味在舌尖上碰撞出美妙的火花;或切块与排骨、羊肉等共煮,萝卜吸满了肉香与汤汁的醇厚,入口即化;或切片与白菜、豆腐、洋芋、猪肉来个一锅熬,为冬日的餐桌增添丰腴的温暖。
萝卜不仅是食材,更是一种文化的承载与情感的寄托。古往今来,文人墨客多有吟诵。“熟食甘似芋,生吃脆如梨。老病消凝滞,奇功真品题。”简单的诗句,道尽了萝卜的食用之美与药用之功。
小时候,生活条件差,家中人口多,粮食常常不够吃,萝卜生长周期短,自留地就种一大片萝卜,大米有限,就搭配萝卜补充粮食的不足。上顿萝卜丁丁调和蒸饭,下顿就是萝卜丁丁稀饭。那时放学后还要上山砍柴,选个青桩甜味浓的萝卜装在身上,饿了用砍柴的弯刀削去皮,吃了充饥。有时拉砍的柴下山,见附近地里有萝卜,也不管是谁家的,拔上一个用弯刀几下削去皮,就吃起来,有的萝卜辣味十足,吃多了烧心,肠胃不适,可比起饥饿的难受程度,忍不住还要吃。
我每年坚持垦一小块地种萝卜。萝卜收回家后,天天凉拌萝卜丝,百吃不厌。冬天家里炖羊肉、家常熬肉更是少不了萝卜。多年没有吃萝卜荚荚炖腊猪蹄了,去年朋友送我了一小袋,炖了腊猪蹄,请了几位朋友来家聚餐。这道菜上桌,腊肉没人吃了,都挑萝卜荚荚。前两天我把萝卜拔回来,窖藏一些大的,剩下的洗净,用刀切成指头厚的片,用篾条串起来,挂在树上,任风吹霜打日晒夜露。
再过一段时间萝卜荚荚就干了,到了正月正好炖腊猪蹄。香啊!